最后一抹夕阳余光从窗边掠过消失。这样的场景是曾相识。
手里拿着泛黄的照片我待坐在窗边,看著窗外的夕陽逐漸隱沒。
華燈初起,路燈與霓虹都綻放出光芒來,把久未清洗而塵灰撲撲的窗子映得五顏六色。
心里深深的罪恶感,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日子日复一日,夕阳没了就是霓虹。嘆了口氣,静静地我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情正在變化,而且正朝向我最不願意的那方向前去。
属于那年记忆的箱子被我牢牢地以厚大的锁,锁着。
它深埋在我内心的最深处,看不见摸不着。
多久了?从意外发生到现在。快5年了吧?
我依然走不出那道阴影。
夕阳的温柔,马路的宁静。
温热的血液,冰冷的身体。
我…绝望歇斯底里的呐喊。
一切的一切,我忘不了。
记忆随着手里泛黄的照片飘向了5年前,同样的夕阳不同的是那里有你……视我为生命的你。
这是,5年前的年中假期。身为中五生的你本该在家努力读书,却为了我任性的要求。让你失去了本该属于你像宝石般璀璨耀眼的生命。事后的我,为此深深后悔着……
‘滴答滴答……’看着手腕上不停走动的手表。我闷得用手托着头,嘴里不停地催促着正被历史人物纠缠着抽不开身的哥哥。‘哥,不要读了,带我去游乐园玩。’
哥哥宠溺地摸摸我的头,对着我说。‘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带你出去。’
此刻的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由于父母工作的关系,自小我便由哥哥一手带大。从小我的世界都由哥哥一手为我撑着。哥哥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依靠,是我的一切。有哥哥在的地方就是我最安全的地方。
在我们从游乐场出来的时候,我兴奋的拉着哥哥温暖的大手不断的叙述着刚刚游乐场里我们所遇到的趣事。拥有惧高症的哥哥为了不让爱刺激的我失望。陪着我‘上山下海’,结果玩了之后却一脸惨白。但,当哥哥看见我满足的笑容时,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那笑容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宝贝的东西。为了我的笑脸,哥哥愿意付出一切。说起我们遇到的趣事时,让我们两人脸上都露出幸福的笑容。突然,我看见马路对面有个卖冰淇淋的商店。我向冰淇淋店指了指,哥哥便向我表示可以带我去吃个够。我兴奋的甩开了哥哥的手,向前跑去。却没有留意到想我飞驰而来的卡车……
‘碰’。巨大的声响,在我耳边响起。从呆泄状态回过神的我,吃惊的看着全身都被血液给纠缚着却还紧紧的把我抱在怀中的哥哥。温热的血液,哥哥温暖的体温,温柔的夕阳,宁静的马路。我的记忆像被打碎了一般,一幕一幕的影像全都交错在一起…
哥哥举起布满血红鲜血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脸颊吃力的笑着对我说:‘还……好…你…没事……’便闭起了双眼。
一瞬间,我觉得世界在我眼前旋转。哥哥为我一手撑起的世界开始布满鲜红,世界正一片一片的掉落……
‘哥----------’我绝望的歇斯底里的呐喊。视我为生命的你,怎么会忍心把我抛下?我对着逐渐冰冷的哥哥,问了一遍又一遍。
上帝对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它带走了一直以来把我捧在手心里宠爱着的哥哥。那个热爱樱花瞬间落下,处处宠溺着我的哥哥。我心中唯一依靠的哥哥……
哥哥对我从不食言,他曾对我保证过会永远保护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为什么一向守诺言的哥哥会突然不守信用?他怎么可以抛下我独自离去?不理会我苦苦的哀求?就在哥哥被送往火化场的路上,我忍不住冲向前抱着哥哥的遗体哭着大声呐喊:‘哥哥…是大骗子。不守信用的骗子!为什么你还不要起来?被火烧你会很痛很痛…哥起来…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起来…’可是,回应我的却不再是哥哥温暖的怀抱,而是冰冷的棺木。那一刻,我彻底的明白。哥哥再也回不来了…
哥哥的逝世改变了我。我开始封闭自己。我的世界从原本的彩色变成了深深的黑色。我不再笑,对人也很冷漠,对于哥哥的死亡。我一直不想面对,不敢面对。直到今天,当妈妈拿着一张从前哥哥平时爱摆在书桌前的照片给我时,我才能勇敢的面对。才能从深深的愧疚中重新解放出来…
泛黄的旧照,是我与哥哥在樱花树下的合影。照片中的我们笑的好灿烂。那笑容美的连樱花都要黯然失色。那是意外发生的两年前,平时都被工作忙地抽不开身的爸妈。难得抽出时间带着我们两兄妹前往哥哥最爱的樱花之国-日本游玩。来到了日本的第二天,爸妈便带着我们来到了日本著名的赏樱地带赏樱。
那天,天空飘落着淡淡的细雨。烂漫的樱花缓缓从我们身旁落下,花瓣伴着缠绵的细雨,在风中片片飞落。柔软的土地散落着经不住风吹的樱花,粉嫩的花瓣混杂着泥土的芳香。哥哥小心翼翼地拉着我的手,漫步于这片花雨中。突然不知何处刮起了一阵风。一瞬间,天空变成了无数红白的小点,空中飞舞着的似乎不是花瓣,而是拥有着短暂生命的精灵,在这片花海中翩翩起舞。这场景美得像一副静止的画。哥哥幸福又满足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而我却哭了,为了落下的樱花。那早逝的生命…
哥哥对着我微笑,用手抹去我眼角里的泪说道:‘傻孩子,每件事都会有开始与结束。就像离别是为了下次见面而做的准备。樱花的生命就是在起飞之时诞生,落地之时结束。命运的法则就是循环,这句话是属于樱花的。它是在为了下次重新绽放美丽的花蕾而在做准备,所以不要为了它而哭泣,要为了它而感到开心。明白吗?’
那时的我,还不明白为什么哥哥要我要为了早逝的樱花而感到开心。但,我依然顺着哥哥的意思点点了点头。哥哥开心地笑了,对着我表示要我永远记得他说过的话。
思绪从过去飘回了现实。这张哥哥最爱的照片从意外发生后,便跟着我。但,今天若不是经过妈妈的提醒。我根本不会发现哥哥留在照片后给我的话…
‘至我最亲爱的妹妹,
你知道吗?你的笑容与樱花落下的瞬间都是我的最爱。听说,樱花飘下来的速度是每秒5厘米。就像樱花短暂却璀璨。我们不能去挽回已经发生了的事,却能珍惜未来的每一天。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请别忘记你的笑容永远是我最珍惜的,也是最想保护的。所以不管以后你遇到了多么困难的事,请永远保持着你的笑容。我永远都会陪在你的身边。你永远是我最宝贝的妹妹。
最爱你的哥哥’
以前的一切看似巧合,但或许一切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泪不禁从我脸颊滑落,心里那深深的罪恶感不知从何时从我心里消失。我明白我已经从那深深的束缚中解脱。我笑着对照片中的哥哥轻声说:哥哥,谢谢你。我爱你。